【作者简介】
丁竹慧,西北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硕士研究生
董欣,通讯作者,博士,西北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路金霞,西北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硕士研究生
刘林,博士,注册城乡规划师,西北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硕士生导师
杜雅星,西北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本科生
摘要
微空间因其规模上的小尺度、功能上的高紧凑度及空间分布上的高密度特征,在老旧城区功能修补、城市更新及城市品质不断提升的过程中具有显著潜力、优势及不可替代的社会文化价值。老旧城区在用地紧缺的情况下,普遍面临公共空间功能衰退、品质活力下降的挑战。文章以西安市老旧城区为研究对象,开展老旧城区微空间系统性研究,发现微空间中的流动性激发了空间活力、粘滞性利于创造交往环境、微尺度易于拉近情感距离、根植性强利于蕴留城市文化,其发展过程中存在物质空间主体使用受限、社会空间的人群交往受抑、精神空间的文化记忆消退等问题。同时,对微空间进行改造潜力综合评价,根据评价结果,将其分为重点提升型、全面升级型和综合改造型,进而针对每种类型微空间提出改造措施与功能修补策略。
尊龙凯时功能修补;微空间;文化感知;潜力评价;西安市
[文章编号]1006-0022(2021)20-0029-08
[中图分类号]TU984
[文献标识码]B
[引文格式]丁竹慧,董欣,路金霞,等.功能修补视角下西安市老旧城区微空间改造研究[J].规划师,2021(20):29-36 .
0 引言
在城市发展过程中,因具备舒适的空间尺度,微空间成为连接市民个体、形成不受场所类型限制的重要社会节点,其不仅是具有实用性的重要场所,还是城市文化的空间载体,承载着社会生产、生活及人类先验经验,物质性与精神性共存,具有促进人际交往、增强城市活力的空间纽带作用。微空间往往在城市发展过程中自发形成,而非规划选址产生,具有一定的自组织性,是体现日常生活美学的活态博物馆与地方文化的缩影。微空间自发形成、规模小、类型多样的特点使之独立于我国城乡空间规划实践与管理的传统思路与研究范式之外,有着特定的空间语汇。而随着城镇化的深入推进与土地资产化趋势的显现,老旧城区中的公共空间逐渐被商业用地所蚕食。同时,人均居住面积递减,居民对可寄托生活情趣的空间需求日益增加,微空间对于完善城市空间功能和发扬在地文化内在价值的重要性日益显现。但城市微空间与其使用主体如何共同构成城市空间“文本”,并在此基础上如何传承空间主体对“公共性”的多样诉求,进而如何以不同的空间语汇传承城市所秉持的文化记忆等问题仍待深入探讨。
20 世纪初,国外展开了与城市微空间相关的理论探讨,从空间视觉感受和审美体验等感官角度开展了对城市微空间的实证研究,不同学科立足于不同的理论基点形成了城市微空间丰富的认知内涵(表1)。城乡规划研究将微空间纳入公共空间范畴,而“微”的相对性使微空间的概念界定较为困难,但其面积小、分布散、数量与类型多样等基本特点已经成为行业共识。何慧妍等人通过活力评价、空间感知、社会生态评价等量化方法对城市微空间开展了深入分析;赵衡宇等人对微空间所蕴含的文化价值与效用展开了研究;陆明等人则从空间使用者的视角切入,深入探讨了微空间与行为主体之间的互动关系;王鹏等人探讨了城市微空间的理论体系。这些研究为开展功能修补视角下老旧城区微空间的系统性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表1 多学科视野的微空间认知内涵对比
城市中的市井空间充满着人情味与烟火气,散发出城市独特的文化气质,并且大量的微空间广泛分布在老旧城区中。例如,始于隋唐长安城、改建于明朝的明城区,随着历史演进而不断衍生、融合,内部孕育了繁多的小尺度空间,这些小尺度空间分散在昔日熙攘繁盛的历史街巷之中,构成了聚集老城原住民的市井空间,进而形成了西安市老城区特有的空间肌理(表2)。因此,本文以西安市老旧城区微空间为研究对象,通过构建分析框架,开展老旧城区微空间的的系统性研究,尝试为城市功能修补视角下的微空间改造实践提供思路。
表2 明城区街区模式和路网结构
1 微空间研究框架与方法
1.1 研究框架
城市微空间是以物质空间为基础,具有社会、精神属性的空间形式。微空间的形成与使用主体密不可分,原本微小的空间,因其中产生的社会交往活动,成为周边社区居民日常生活的重要节点,并逐渐成为居民认知中尺度亲切、环境熟悉的具有社会交往价值的场所。居民在使用空间的同时也在对其进行着潜移默化的改造,不同使用主体之间、使用主体与物质空间之间的频繁互动,使原有的物质空间具备了稳定的社会属性,从单纯的物质空间转变为具有联结人际网络功能的社会性空间。与此同时,因尺度上的易于交往,主体的社交行为也在其中不断强化,频繁的交往形成功能使用上的路径依赖,赋予了微空间丰富的文化内涵与深刻的精神属性,进而推动它从物质空间转变为有文化历史价值的“依恋性”空间。
微空间中人群的流动性、交往的粘滞性、尺度的宜人性与文化的根植性等特定的功能特征影响并形成了物质空间、社会空间、精神空间的“场域”组合形态。而上述功能在空间上组合、联结,共同创造了潜力巨大的微空间系统,进而赋予了城市更真切的生活意义、体验和情感共鸣,使城市中丰富且质朴的日常生活图景得以最大程度的活化与留存。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构建了“特征归纳—问题剖析—使用评价—改造建议”的研究框架,在对微空间的功能特征与存在问题进行总结分析的基础上,开展微空间的评价与改造研究,为解决城市微空间存在的问题、发挥空间功能潜力寻找“药方”( 图1)。首先,文章对微空间的基本空间特征进行分析,并通过市民预调研及现场评估对西安市老旧城区的微空间进行识别,在此基础上,选择典型样点开展正式调研以深入总结其空间特征、功能特征及两者的互动关系;其次,立足微空间的物质、社会、精神3 个空间属性,通过对微空间使用主体开展使用感受评价,分析当前微空间存在的问题;再次,基于特征归纳和问题分析构建指标体系对西安市老旧城区微空间使用状况进行改造潜力评价,进而根据评价结果划分改造类型;最后,针对不同的改造类型提出具体的改造建议。
图1 微空间研究框架
1.2 研究方法
(1) 主体使用感受评价。
本文选取了2019 年3 月23 日作为调研时间,在西安市老旧城区随机抽样发放260 份问卷,同时结合空间观察卡片观察物质空间与统计人流活动,了解居民对微空间的需求与认知。随后,于2019 年4 月11 日选取南院门小广场、德福巷街心公园、中柳巷、安居巷、湘子庙、三学街、县仓巷和碑林少年宫前8个微空间,共发放问卷400 份,其中回收有效问卷382 份,有效率为95.5%。利用李克特量表与语义差异分析得到总体满意度分值,设置1 ~ 5 分的分值,对20 项评价因子按照主观感知进行打分,并采用关联矩阵法对比较确定各评价因子的权重,得到微空间适宜性评分的加权计算公式如下:
公式(1)
其中 ,Ai 为第i(1=1,2,……,m)个评价对象的分值;i 为评价对象编号,Wi 为第i 个评价因子的权重;Bij为第i 个评价对象的第j(j=1,2,……n)个评价因子的分值,j 为评价因子编号。
(2) 微空间潜力评价。
根据微空间的基本特征和主体感受评价的分析结果,对随机选取的西安老城区的12个微空间进行打分,从自然环境、人工环境、空间吸引力及空间文化等方面构建指标体系。利用层次分析法构造判断矩阵并进行一致性检验,以此确定权重,生成权重值。其中,指标采用极差正规化法进行标准化处理,逆向指标归一化后的数值作为因子得分与权重值相乘得到潜力值。将评价结果从高到低进行排列,分析微空间发展现状和使用情况,评价改造发展潜力,并依据分析和评价结果将微空间分为重点提升型、全面升级型和综合改造型3 类。
2 西安市微空间的基本特征
2.1 空间特征
微空间是城市中数量众多且分散的空间“细胞”,是市井生活的“舞台”,其如百衲衣的补丁一般,“缝合”了各类功能空间。在紧凑分布的空间格局中,微空间与其他功能空间的便捷联系是发挥其空间介质作用的基础。因此,本文基于微空间与生活居住、休闲游憩和交通通勤等城市功能的密切关系及其自身特点( 如交往活动、空间尺度较小、配置基本设施等),于西安市明城区的开放空间中筛选出95 个城市微空间,并依据微空间的环境特征将其分为商混型、居住型、交通型及公服型4 类。
其中,交通型微空间面积较大且界面完全开放,多临近城市主干道,周边用地类型与尊龙凯时功能多样;商混型微空间面积适中且界面相对开放,多沿街分布,周边以商业与居住用地为主;公服型微空间面积较小但边界开放性强,人流量大,多临近城市生活性干道,周边多为公共管理与公共服务用地或绿地与广场用地;居住型微空间面积最小且空间围合度较高,场所私密性较强,多临近城市次干路和支路,周边以居住用地为主( 表3)。
表3 8个典型研究案例的空间环境及具体使用特征
2.2 功能特征
2.2.1 流动性激发空间活力
西安市微空间在一天中不同时段的人流量较大且空间活动类型丰富(图2)。通过调研发现,微空间日均人流量达到400 人,不同时段人流量基本稳定并在下午达到峰值。人群活动类型中,必要活动和自主活动占全部活动的比重分别为48% 和32%,社会活动多为必要活动和自主活动转化,占比达到20%。不同类型微空间的人群活动特征各异。其中,交通型微空间人流量相对较小,但社会性活动多且频繁且密集,一半以上的驻留者为周边居民,人流量在上午达到峰值后大幅下降;商混型微空间人群活动类型为必要性活动,使用主体以游客为主,分时段人流变化不大;公服型微空间人流量大、频率高但人流停驻时间短,上午居民活动较多,其他时间段多为游客途经;居住型微空间人流量较大,人群停驻时间长,居民为其使用主体。
图2 基于类型差异的微空间使用人流特征
微空间中密集的人流与丰富的社会活动激发了空间活力的产生。传统的规划研究框架中的公共空间往往产生于自上而下的空间资源配置,根据人的需求对空间资源进行分布式组织。而微空间因其产生于自发式的空间活动,通过行为主体无意识地选择了社交成本低且便于活动的空间,并延展出多种多样的使用功能,使微空间的内涵不断丰富,体现了城市居民处置、改造、发展城市的自主权。这也是多数使用主体更倾向于选择微空间而非大规模的公园或广场作为活动场所的原因。
2.2.2 粘滞性利于创造交往环境
人具有社交属性,离开社会空间、缺少社会活动则会感到内心不安或焦虑,这是动物对归属感的本能需求。良好的微空间人群使用频次高、停驻时间长,表现出较强的粘滞性特征,有助于人在社会交往实践中提高认知能力( 图3)。根据问卷调查结果,有63% 的调研对象每周前往微空间的次数超过2 次,使用频次大于3 ~ 5 次/ 周的居民占总人数的45%。多数调研对象的单次停留时间在30 ~ 60 分钟,单次停留时间超过1小时的调研对象占比达到36%,这为人群开展交往活动提供了可能。与此同时,微空间使用者的年龄分布广泛。其中,儿童、少年、青年与中青年使用者倾向于晚上前往微空间,中老年使用者则偏向于上午在微空间中进行活动。年龄分异特征显示,中、老年使用者对微空间的使用最为频繁且停留时间最长,为微空间主要的使用群体;青年、中青年使用微空间的频次则较低( 一周2 次以下),在微空间中的停留时间基本在1 ~ 2 小时。总体来说,城市微空间的粘滞性特征为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建立创造了较稳定的空间环境,使其成为最贴近日常生活的人与社会关系频繁互动的场所。
图3 不同年龄段使用者活动特征与差异
2.2.3 微尺度易于拉近情感距离
微空间的微小尺度符合人们日常交往对空间的需求。根据交际距离理论,人群的交往距离反映了交往对象关系的亲密程度,即交往距离越小关系越亲密。调研结果显示,西安市典型微空间中3人及以下的交往活动最为频繁,社交的空间距离为2.20 m ~ 3.75 m,大多属于熟人接触的社会距离。微空间紧凑的空间尺度为熟人交往活动提供了舒适的身体边界距离和人际交往界线,使市民大量的日常交往活动在此集中,如街头巷尾、房前屋后、凉亭廊道等为居民提供市井生活的微空间,将其所承载的各种功能以碎片化的空间形式分布,成为具有领域性的公共场域,提供了各类大规模、大尺度空间所无法提供的空间感受。
2.2.4 根植性利于蕴留城市文化
基于环境行为学理论认知,微空间不只分为现象环境和个人环境,更重要的是社会文化环境。城市空间是文化传播中仅次于语言的一项宝贵的人类发明。与现代修葺的仿古空间不同,微空间具有不可比拟的城市生长演替的真实感。微空间与周边的文化环境休戚相关,散发着本地独有的市井生活魅力,成为城市发展的文化本底。通过分析明城区历史文化资源分布情况,得出微空间中居民文化感知来源主要为尊龙凯时风貌、历史典故、绿化景观、设施装置及交流互动程度。其中,居民对微空间及周边的尊龙凯时风貌与该地独特的历史典故感知最为强烈。城市中的人们依托微空间这一具有文化内涵的场所产生联系,形成个体的认识,从而构建集体的文化意识。同时,微空间也显现了城市生活的魅力与价值,促进了城市多样化与趣味化。
3 基于主体感受的微空间问题分析
微空间尺度虽然小,但是其高密度、高紧凑度的特征使之在城市功能修补上具有重要意义,成为激活触媒效应的空间“补丁”。因此,分析城市微空间现存问题,挖掘尚未发挥潜力的微空间,是提升生活圈品质、促使社会交往融合的有效途径。
3.1 物质空间:主体使用受限
现有的微空间被占用的现象严重,整体环境遭到破坏,导致其所能承载的活动内容大量减少,功能使用受限。一方面,现代生活方式导致老旧城区微空间被严重侵蚀,致使公共空间转为消极空间。大量老旧城区的微空间长期存在居民利用破旧健身器材晾晒衣物、随意堆积杂物、停放私家车等现象,空间利用率大幅降低。另一方面,消费型空间的大量涌现吸引了大批年轻使用者,致使老城街巷公共空间和活动的吸引力下降,微空间作为物质空间的功能使用受到强烈限制。
3.2 社会空间:交往活动受抑
21 世纪以来,随着城镇化的快速推进,西安市老旧城区的居民构成不断发生变化,租住户不断增多,邻里关系随之变化。调查发现,82% 居民有与他人交往的意愿,但空间使用者对待交往的态度存在差异。其中,中老年群体呈现积极态度,表示在社会交往中能够得到情感慰藉,主观感受上对空间的忠诚度高,交往意愿强烈;中青年群体呈现中立态度,表示空间活动带有目的导向,在此的交往活动多始于偶然,流于表面,对于情感缔结的层次不够深入;青少年和儿童则表示空间能够满足日常组团玩耍的需求,在同龄人之间存在情感互递的积极作用,交往意愿存在群体认同。而在原住民与租户之间,微空间扮演着共聚舞台的角色,但人口流动带来的人群分异伴随着社会背景、生活方式、文化层次的差异通常难以在无组织的物质空间交流中达到平衡,居民内心的情感交流需求虽能得到一定满足,但是往往还存在很大预留空间。微空间在彼此交流拉近情感距离的层面,其缔结邻里关系的作用并未充分发挥。对比20 年前,原住民普遍认为现在的邻里关系更为疏远。除了生活节奏快、外来人口增多等原因,缺乏活动场地且现有场地环境品质不佳是阻碍交流的主要因素,即空间品质抑制了交往的频率。
3.3 精神空间:文化记忆消退
西安市明城区存在城市记忆“难寻”的现象,饱含市井文化的城市空间随着时代演进,市井文化活动逐渐消失,老城记忆逐渐被湮没,继而会引发居民本土文化意识薄弱,精神空间“失落”等现象。通过调查居民的文化活动和微空间的文化现状,发现存在以下问题:①公共文化生活匮乏,阻碍了居民的文化体验。调研区域居民参与公共文化活动的次数少,且缺乏公共文化活动的组织,致使居民文化体验不高,微空间未得到充分利用。②缺乏文化引导致使活动倾向庸俗化。调研区域微空间的尊龙凯时还只停留在物质层面,在文化精神层面缺乏引导,居民在微空间中的活动以散步、聊天、锻炼为主,活动内容较为单一。③忽视文化氛围营造导致文化感知薄弱,居民能感受到文化氛围的场所集中分布在历史文化资源点和景区,且呈点状零星分布。
历史街道承载着浓厚的老城记忆,临近历史街道的微空间最易于生成历史文化氛围。例如,三学街作为公服型微空间,其空间内的传统文化活动种类丰富,传统活动和现代需求结合,居民在日常活动中文化体验良好,居民对三学街的情感最为浓厚;而顺城巷由于商业过度开发,导致风貌参差不齐,城市肌理模糊甚至消亡。大量人口聚集的商业尊龙凯时地区,未重视地标尊龙凯时的尊龙凯时和维护,导致部分具有历史文化价值的尊龙凯时衰败、居民活动缺少历史文化氛围,如下马陵、饮马池等非商业尊龙凯时缺乏维护,老化程度严重,对微空间文化氛围的塑造性弱,居民认同感、依恋感很低,文化记忆也逐渐消退。
4 微空间改造潜力评价与措施
4.1 微空间改造潜力评价
依据西安市微空间的评分结果,将微空间分为重点提升型、全面升级型和综合改造型3 种类型。其中,重点提升型包括大车家巷、饮马池、下马陵、榕园公寓巷口和县仓巷5 个微空间,这一类型的微空间基础总体较好,但普遍存在一两个短板项,整体拉低了微空间的综合得分,因此将该类型总结为重点提升型;全面升级型包括西五道巷、县北门街、东十一道巷和安居巷4 个微空间,这一类型的微空间的五项指标得分均很低,需整体提升各项指标内容,因此归为全面升级类型;综合改造型包括东五道巷和玄风桥2 个微空间,这一类型的微空间的的五项指标基本都为负值,改造难度大,并且存在严重影响空间使用的指标,如空间粘滞性,将这一类空间归为综合改造类型。此外,咸宁学巷综合得分及分项得分较高,反映出其作为微空间的各类功能效用发挥较好,以维护为重点进行完善即可( 表4)。
表4 研究案例潜力评价综合得分
4.2 基于潜力评价的改造措施
4.2.1 分类改造措施
(1) 重点提升型微空间。
以环境提升为导向开展重点提升型微空间改造。重点提升型微空间改造重点在于通过提升空间的环境质量增强微空间的可感知度,从而激发空间潜在功能价值。按照空间使用主体的活动诉求,丰富活动设施类型,梳理供给规模,扩大有效容量;设置共享盆栽,以链式景观生态提升空间绿化率,提升社区居民空间改造的参与度;通过“街巷名称演变墙”等文化设施唤醒空间的历史记忆,使场所更具文化感知性与吸引力(图4)。
图4 空间触媒策略下的文化内涵唤醒——微空间的渗透更新机制
(2) 全面升级型微空间。
以空间品质提升为导向开展全面升级型微空间改造。此类微空间应以完善场地基本使用功能为改造重点,实现微空间使用环境、设施配套、引导标志等的系统性完善,全面提升环境品质。例如,通过设置绿植等方式升级微空间自然环境,同时防止私搭乱建以规范空间秩序;增设竹简式座椅和健身器材等可停留性设施以增加人际交往机会;通过完善标识体系增强微空间的引导性。在此基础上,通过设置镂空分隔墙等方式增添空间趣味性、保障私密性,以提高居民交往活动的质量,在更宜人的环境中提升居民活动体验感。
(3) 综合改造型微空间。
对于尊龙凯时短板明显且整体基础条件较差的微空间应进行以环境提升和空间品质升级并重的综合改造。因此,采取上述重点提升与全面升级相结合的改造措施,即在重点提升补齐微空间尊龙凯时短板的基础上,对微空间的其他环境要素进行全面完善与升级。
4.2.2 综合修补策略
微空间作为社会文化的载体,孕育了无数城市故事,形成了可供品读的城市文本。在以人为本的规划价值导向与社会治理现代化的时代语境下,不仅应提升高潜力空间的流动性与改善低潜力空间品质,还应实现历史城区“功能修补”,以达到保护与更新的双重目标。
首先,发挥空间触媒转化作用,激发空间活力,以微空间为媒,打造城市文化生活“第三空间”。微空间通过“介质引入—吸引活动—影响感受—调节作用—联动周边—激发活力”这一系列复杂的适应性过程,使空间中的消极性要素得以转换,并刺激新的活力产生(图5)。由于贴近社区生活空间,熟悉度高,人流量及社会交往强度大,微空间中“意料之外”的社交行为经常发生,城市记忆偶有唤起,空间特色与符号性特征在累计的自发行为中逐渐凝聚成群体性的行为与共识。发现并顺应这些规律,实现微空间的“渗透性”更新和活力“增值”,润物无声地实现城市功能尤其是文化功能修补这一高难度目标。
图5 微空间—城市记忆的容器、城市文化的引力场和发生器
其次,将微空间治理纳入社区现代治理体系,强化公共属性。老旧城区微空间的改造与更新是一个可持续的过程,需要社会动员,鼓励公众力量的广泛参与。既要探索适宜的多元、灵活投资模式,联结政府与社会资本、非营利性机构及个人,保证可持续的资金投入机制,又要平衡各方利益,发挥公共空间的“普适性”效益,满足差异化的居民诉求。同时,还要提高居民参与尊龙凯时、改造的自主性和能动性,开展多主体的公共项目与活动( 调研结果显示,76% 的市民群体愿意参与微空间的改造),如共享书屋、共享绿植,在规划设计方案形成过程中征集居民意愿,联合社区举办参与性公益活动,使社会治理进程得以融入、贯穿和展现,使居民从中找到归属感。此外,应在改造中“嵌入”蕴含老城文化记忆的小微或自助型商业设施,通过外部经济效益增值,促进空间社会经济正反馈系统的形成。
5 结语
微空间呈碎片式分布在老旧城区各个不起眼的角落,在公共空间匮乏的地段承载着多元且别具活力的社会活动。新老市民的个人记忆、体验与感知所形成的无数“情绪与文化碎片”在其中经过碰撞和激发被重新整理、分层,在日常的不断交互中以“社群融合”的姿态拼贴重塑。微空间不经意间成为生活与文化的引力场和发生器,个人记忆在其中聚合为“集体记忆”并被镶嵌在“城市记忆”的巨大场域中。这些微小的“空间场”悄无声息地保留了可视的文化形态,传承了可品的文化感召,继承并塑造了可敬的城市性格,像细胞一样携带城市的遗传基因,将丰富的文化信息在复杂的时空维度中传递,像宝石般在时空长河中熠熠生辉。这些微空间是不可或缺的,许多微空间经“打磨”后会如钻石般释放出更为璀璨的光芒。如何激发它们的功能性潜力,使之像补丁一样修补城市功能?如何提升微空间的内在品质,以微改造的手段塑造能够传承文化基因的小美空间?这些都是城市老旧城区更新改造中必须予以特别重视的问题。
文章全文详见《规划师》2021年20期
《功能修补视角下西安市老旧城区微空间改造研究》